[all黄]东流不歇 叁 肆
又忍不住把天天弄哭了…忏悔
叁
马本该是黄少天最喜欢的坐骑，他不喜欢马车，颠簸又闷热，也不喜欢步辇，慢吞吞的打完瞌睡一看还没走出半尺。上马时讲究一气呵成，脚不踏蹬，手不扶鞍，飒爽英姿，当年是他教周泽楷玩这一手引得围场里阵阵叫好。现在他上个马还要被周泽楷抱了一把，更让人难堪的是周泽楷下一瞬自己翻上来，当着所有人的面同骑一乘，手臂揽过他的腰，不容分说扣在怀里，传来的气息好像炙烤着魂魄一样滚烫。
“少天。”周泽楷低声呼唤黄少天的名字，声音扫过耳尖往颅骨深处钻，嗜血冰冷的君王在这一刻扯动缰绳，马蹄踏了沉重两声，瞬间溅起泥土芬芳，没几步就甩开其余人半丈远，深得君心地游弋在官道边缘，教人既能看见，又看不清二人的姿态。
黄少天往前探了探身想撑住马背，薄甲覆在肩头，竟觉得压得骨子里发酸，尤其这姿势说不出地烧心，身形僵硬：“答允你回来就真的回来。别腻着我，给平头百姓看见，我还如何作人！”在师兄那儿他累得吐不出几个字，也不需他说话喻文州就能心意相通，面对周泽楷是实在不能盼着他察言观色，只好费劲嘟囔几句，希望周泽楷能听进去。
周泽楷揽着他的腰，左臂横在黄少天胸前牵着绳子，气息依旧吐在他耳畔，岿然不动：“七十九天。”
自黄少天留了封书信，披夜色为装孤身一人出宫，到他今日揽他入怀，足足过了七十九天，现在还想离他远点，做梦。周泽楷窝火得都快吐血，瞧见身前少年耳廓微微颤抖，他不假思索咬了上去，舌尖不满足地舔过，右手则粗暴从腰间勒紧，狠狠捏了两把，引得黄少天微颤，艰难地又憋了口气：“联系过你了，信又没断过！你别发疯！”
臂弯里一点热意都无，盈盈不足一握，这还垫着薄甲，周泽楷听了这话又气急几分，顿时想扔掉他的盔甲，撕碎他的衣衫，看看他到底吃了多少苦，到底瘦成什么样子，手指盘弄着那个脆弱的系扣，系得很紧却不勒，黄少天平时不可能这么细致，喻文州的痕迹缠绕不去，他咬着牙：“有他的味道。”
说完这话，他就拽下了那斗披风，抛在身后，背后马声惊疑地顿了好几拍，黄少天此刻耳力不好，穿过全是周泽楷舔吻他的水声都听见了背后议论纷纷，羞愤无比，却哑得说不出话来，扭过身想挡他一把，身形抖了几抖，又被周泽楷钳制住，同样哑得发颤：“他抱过你了？”
声音里那种刻骨的痛恨，近乎暴戾的独占欲，毫发毕现的怒火，这个疑问根本不需要回应。黄少天攥紧手指，冷汗津津，又咬牙切齿，身体在恐惧周泽楷喷薄而出的怒气，维持着自己岌岌可危的伪装，心头却烦躁不堪又无力再对抗。
整整四十日漂浮在喻文州悲切的眼神里，那种安静的，不能言说的悲哀里，掏光了自己所有的精力去救喻文州，心日日悬在生死之际的那个男人身上，看着他的命格飞速得从身体里衰弱，又一点一点积攒起来换做一瞬的睁眼，那一瞬他差点跪下去感谢神明了。
如果让他休整一下，他还能说一些违心的话来哄周泽楷高兴，可精力早就彻底透支，绷在喻文州身上的弦松了那刻，整个肉体都疲惫得连同灵魂一起被深渊吞没，犹如耗尽灯油的枯灯，明明暗暗几次，终究是要熄灭。
“抱过了。”
他松开手脚，颓唐地笑了笑，无力再掩饰，整个人歪倒在马鬃里：“周泽楷你想怎样就怎样吧，我黄少天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吗？”
早在八岁，他跟随着父王来到这座他永远无法心服口服的城邦，他跟着蝴蝶扑开了那扇木门，猝不及防地倒在了那片花海里，他满身花瓣枝叶地爬起来，就看到周泽楷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他面前，他那时候比现在笑得还少，话更是伶仃的只言片语。黄少天那时候已经有预感了，这个眼神里黑漆漆得什么都没有的同龄男孩将会改变他的一生，八岁前是喻文州，八岁后就是他。
掰正了手臂，盔甲被解，黄少天埋在霜火的马鬃毛里，味觉刺鼻，耳朵里嗡嗡直响，可直不起腰来又能如何，听任周泽楷撕碎了盔甲下垫着的丝绸布料，他没再去关注身后有谁窃窃私语。在进城之前周泽楷能发泄完他的怒火固然是好，可即便是全城百姓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插入他也不想再去感受，他早就视一切伤害为顺理成章。
在他终于明白他的身份是弃子的那一刻起——那个被他牵着手夸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孩就变成了他的君王。
忽然间一件散发着周泽楷气息的斗篷将他裹了起来，严实地缠在身上，他在毛茸茸的貂毛里喘息，不明所以地。周泽楷似乎还没满意，自顾自又拆了他的发髻，扔掉了他的冠，任由长发披散而下，这才把黄少天重新抱紧，：“好了。”
指腹滑过斗篷下赤裸的皮肤，按住黄少天越来越快的心跳。
城门缓缓开启的声音划破了欲雨的天幕，冲进晖城的时候正好赶上第一颗雨珠坠落，而远处的号角像山雾一样吹散在风中，然后又哀鸣般地连成一篇挽歌，黄少天本能地转过头去，那是喻文州的军队在向他道别——而他只看到周泽楷的眼瞳，黑漆漆的，没有任何色彩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。
就和八岁的他一模一样。
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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