殁

接感染，入侵





脉络




张佳乐已经彻底昏了头，锉刀折磨他的神经一般掐住黄少天的喉咙，指甲嵌进肉里，带出血痕。



失血太多，动脉处都透着青白。唇上落了一层黯灰色的颜色，隐隐勾起弧度。



全场跟着黄少天一起窒息，焦灼的汗水聚焦每个人的眸光，比起安静一片的监视器画面，监控室先有人按捺不住低吼，极端的焦虑快把每个人都逼上死路。



可能是被黄少天的唇语刺激到了，或是实在太过压抑，孙翔忽然大汗淋漓踢翻了椅子，把外套一摔，他是39区最高负责人之一，和张佳乐所在的21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，他几次对垒都碰壁韩文清。不够清醒容易冲动是他的弱项，此时居然打开门往外冲。



果然韩文清来拦，握拳冷眼尚未对峙，孙翔已提膝踹向他的腹部。韩文清背身抗住这一动作，下一连招便要抬肘，还没等他向孙翔脸上打出一拳，无法无天的孙翔忽然被人掀翻在地。再一定睛，周泽楷不知何时沉默踏住他的胸腔，一把勃朗宁对准他的眼。



另一把则抵住韩文清额头。



周泽楷眉目清秀，此刻却同样杀意蓬勃。



叶修坐在监视器前，看也不看那三人的剑拔弩张，忽然凭空懒散地拍了拍巴掌，以示对三位手下败将的鼓励。



“时钦，你怎么看？”问话的人是楚云秀，她烟抽得比叶修还凶，烟雾缠绵她姣好容颜，柳眉微蹙。



监控室里几双眼睛冷淡无波地看了眼站在最后的人，让张佳乐第二个去是肖时钦的主意，他手里玩弄着拨片，有些不愿多看监控，楚云秀的问话让他稳了稳声线，推了推眼镜:“会放开的，不过张佳乐已经崩溃了，叫他回来吧。”



这个房间里他们不谈军衔，不谈职务，不谈上下级，都以名字相称，一如往昔军校时期，更衣室换去作训服摘去静音耳罩，每个人都不过平凡众人，敲着筋骨，揉着肩膀，目光交汇时打个感染力极强的呵欠。



“要不沐橙去吧，黄少不是一直拿你没办法？”李轩停滞许久，看到监视屏幕里张佳乐犹如被烫到了松开手，这才犹疑发言。



谁都想去，想去质问，谁都不敢去，怕落下泪来。



张佳乐情绪外露失控，黄少天被放开之后无意识地大口喘息，张佳乐坐在高台上，麻木许久，又执起黄少天的手，轻轻吻他手背。



在他毅然转离第四特区的时候，黄少天就是这样宣布对他的无条件支持。



总有人打趣，说黄少天少将简直是联盟首屈一指的拉拉队。他对联盟这一批同僚，不论前辈后辈，上级下级，极度护短，赞美起来不吝言语，叶修被囚被治罪，他一怒冲冠驾猎鹰威胁第一指挥梯队。



事后上军事法庭，还是喻文州为他发言，历时二十七个小时绕到政部与军委与裁决团头晕目眩，黄少天鼾声震天，居然才降他为少校，免除他被当庭枪决。



要是有喻文州，怕是这种场面也没有那么棘手了。



就连叶修也必须承认。



他与黄少天是心意相通的恋人，可他常年恣意妄为，自顾不暇，没有喻文州多方周全，他与黄少天大概早已班房相见，苦命鸳鸯不羡仙。



可是喻文州已长眠于墓碑之下，是他亲手篆刻的悼念之言。



“小周。”忍了忍头痛，叶修把烟抽完，把烟蒂扔在烟灰缸里，重新取了新的一支，叫了一声。要周泽楷去审讯看似荒谬，但他与黄少天从来都如锯齿交合，未必不是个好选择。



同时，一把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：“我去吧。”



叶修斟酌：“你去他未必肯听，少天吃软不吃硬。”



王杰希眉峰微挑：“张佳乐这样示弱，他听了？”



叶修想开口，王杰希一句话见缝插针地尖锐直叙:“我还不至于在他临死的时候提当年我与他的事情，你要是介怀这个大可不必了。”



不谈楚云秀，就连一贯对八卦不敏感的唐昊都不由精神一振。



叶修轻轻笑道：“你也不必激我，大眼你跟少天那档子破事你以为少天真的在乎吗？”



这话说的，酸得都冒泡了。韩文清青筋蹦起来，又偃旗息鼓，只因他看到其余几人因这段对话气氛缓和不少，孙翔拍衣服的动作都因太过瞠目结舌愣在半空。



刚才一触即燃的空气里的暴戾因子因为实在尴尬而安静下来。



叶修依旧目不斜视，盯着监控屏幕，似乎又沉浸在黄少天的一举一动中，一直负责转译暗码的肖时钦监听器械忽然响了起来。



肖时钦神色一凛，还未开口，叶修早有预料：“公开受审，终决枪刑，得，大眼你去跟少天摊牌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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